2015夏，晏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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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夏，晏城
35
在林夏看完越焰朋友圈的三分鐘後，他在微信上給她分享了帖子的更新。
講實話，林夏心跳聲一直在耳邊放大，點開鏈接時，她手指都抖了一下。
總覺得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。
……
劇情已經進入到了，林夏和越焰互加微信，林夏在和他打賭，自己不是學渣的地方了。
洗完澡，林夏穿著睡衣，抱著手機撲倒在床上。
她像是和越焰犯倔，也不肯先發微信過去。
晏城的空氣質量挺好，晚上也總能看到星星。林夏背靠著抱枕，從落地窗拉開的布簾看過去，可以看見月亮和大顆的星星。
她打開了微博，看了一會兒，又沿著好友通訊錄推薦的信息搜索越焰的微博號。
盡管林夏想象了許多適合越焰的微博名，但是“網吧老板小越”這個昵稱還是雷到她了。
林夏不怎麽發微信朋友圈吐槽，卻喜歡在微博上發些有的沒的。
以至於她的微博動態，整個就是她這幾年來的成長史。
她點開越焰的主頁，想偷偷看一下他的動態。
林夏有點犯困，順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，一邊喝水一邊在他的主頁往下滑著。
基本都是一些鏈接分享，有的是書，有的是歌，有的是球賽……沒什麽好看的。
林夏手越滑越快，不小點就點了關註。
“噗——喀喀……喀喀……”
不知道是不是林夏眼睛出問題了，她前一秒關註完，頁面上竟然顯示了“互相關註”。
林夏震驚得瞌睡都醒了，她坐直身子，不敢相信地瞪著手機。
越焰不可能是在她剛手滑時關註的她，眼前的一切只說明了一件事，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關註了她。
林夏受到了驚嚇了。
她手忙腳亂地去翻自己的粉絲，大部分都是僵屍粉，所以她從沒註意過有哪些人，而且因為她關註的人快上千了，她基本也看不到好友的動態。
點開越焰的關註，二十幾個人，少得可憐，而她赫然在他關註的前面位置。
也就是說，在她發神經發動態的時候，越焰都知道。
林夏有點想死，她有一種洗澡時候沒來得及穿衣服，被看光了的羞恥感。
原諒她比喻用得不好，但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。
林夏抓狂地拍打著枕頭，丟臉啊，太丟臉了……
……
“為什麽突然安排一個發現微博的情節？”
林夏看到這裏，皺眉，她忽然覺得不對勁，像是感應到什麽，林夏退出微信，點開了自己的微博。
和故事中的林夏不同，現實中的林夏，很少發微博。
林夏在搜索欄，輸入“網吧”兩個字，想了想，又刪掉，輸入——小賣部老板小越。
跳出來幾個相似的人，林夏一下就找到了和越焰朋友圈背景圖一樣頭像的。
微博存在的時間有很多年了。
林夏掃了眼動態，最早的都是兩年前的，轉發偏多，都是一些劇名電影推薦。
她忽然想起，有一段時間，她一直問他推薦劇和電影。
林夏刷選了下原創動態，幾乎是看到那些動態時，她就知道自己找到了想看的東西。
……
“今天清理衣櫃，看到一件林夏送的短袖。媽媽過世那年，我得了自閉癥，她送了我一件定制短袖給我加油打氣，我肯定是被醜哭的。”
“他又去賭了，他已經不是我爸了。”
“你說，所有的雨都會停的，是的，因為有你，我的世界開始天晴。”
“她說，我是一個閃閃發光的人，她錯了，她才是那束光。”
……
“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“你喜歡什麽樣的人？我今天問她，她說學習優秀的，哦，優秀而已，就這？”
“光終於打在了我身上，可我還是配不上她。她那麽好，我擁有的人生，太爛了。太爛了太爛了……”
……
“林夏，是你，讓我成為了一道光。因為喜歡你，我努力成為一道光。我不想放棄，我一定會變得勇敢，足夠與你並肩。”
……
“我沒有轟轟烈烈的青春，可是我有一個很好的林夏。”
“很多事對我是沒意義的，青春的底色全部因為你，才有了意義，如果問我什麽是青春……林夏，你才是我的青春。”
……
“小賣部還沒關門，老板的青春怎麽能這麽輕易地結束呢。大學霸，十八歲生日快樂哦！帶著我送你的鋼筆，一定一定要成為高考狀元哦！”
“是真的。”
——林夏，你才是我的青春。
36
林夏看完那些動態，確定那個賬號已經兩年沒有更新過，想了很久，在其中一條留了言。
期末考後，寒假到來。
越焰今年沒有在她家過年，他說在做兼職。
除夕夜，林夏給他發了句：“新年快樂鴨！”
越焰給她回了一個視頻電話，畫面比較嚴肅，墻壁上寫著——坦白從寬，抗拒從嚴。
少年挑眉，輕笑道：“夏哥，來，給你欣賞一下肖申克的救贖國內版。”
林夏敷衍地笑了一下，內心莫名其妙地疼了起來——越焰在派出所看望越國平。
兩人聊了一會兒，林夏心情覆雜。
她在想，眼前的這個意氣風華的少年，他真的很好，值得最好的一切。
過了年後，時間變得越來越緊張。
二月初雪消融，高三的教室還籠罩著緊張的氣氛。放假回家的學生越來越少，大家爭分奪秒地開始最後的沖刺。
掛在黑板上周圍的日歷，越撕越少，最後只剩下薄薄的一張。
蟬鳴聲將夏天拉得很長，可高考卻轉眼就到。
考場早就布置出來了，林夏運氣不錯，就在本校的考場。這兩天，林光華和林延去了一趟學校，幫林夏把行李搬回家了。
林夏之前是走讀生，高三為了多點時間學習，申請了住校。更多的原因……或許是越焰和林延上大學了，放假回家也很無聊。
方麗專門請了三天假，像是給林延備考那樣，研究營養食譜，林光華經常叫她不要給孩子吃出病來。
考試前一晚，越焰給她打來視頻電話。
“夏哥，別緊張，就和平時一樣，當作是隨堂考，高考狀元給你加油打氣，你沒問題的，等你的升學宴。”
林夏挑挑眉：“禮物，說好的哦！”
林延和三胖分別也給林夏發微信，大家互相加油，直到入睡前，林夏還在心裏覺得：“一切都很好，”
送考那天，林夏坐林光華的小車去的，她像往常那樣去了一中，走過三年的小道，過安檢，對準考證，進教室，坐在座位上。
考試內，只聽見時針走動和監考老師的提示聲。
林夏握著筆，暗自說了句“加油”，她驚訝於自己的平靜，好像是知道自己不會考砸。
結束兩天的考試，林夏只感覺做了一場夢。
他們本來有畢業聚會的，剛好遇上六十年校慶，班主任說幹脆畢業晚會和校慶一塊兒辦。
到時候，學校還會邀請優秀的學長學姐回校。
越焰是在林夏考完第二天回家的，他是校方邀請的學生之一。
他回來只跟林夏說了一聲，說要去去一趟母校。
晚上的時候，林夏聽到爸媽在小聲爭吵，意思是媽媽覺得越焰成年了，不應該再和他們家走這麽近。
林光華質問：“都是孩子，你分那麽清幹什麽？”
方麗似乎是忍無可忍，終於吼出了心聲：“高考前，我聽他和阿延打電話了，他喜歡咱們家夏夏，他喜歡夏夏你知道嗎？”
“我和你都是好單位的體面人，可是他家…他家，你以後要和吃過牢飯的人結親家嗎？”
林光華被吼得沒話說了，長長地嘆息了一聲。
林夏趴在門邊上，忽然就懂了，越焰在微博上那句——我擁有的人生，太爛了……
他的人生，是被太多媽媽這種想法的人影響著，無法得見晴天。
忽然一下就懂了，以前媽媽執意要她回家的真實想法，媽媽的想法沒錯，可越焰錯了嗎？
林夏沖出去，哭著對媽媽說：“越焰做錯了什麽？他一直很好，國平叔的錯，為什麽總是要算到他頭上，他承擔的還不夠嗎？不夠嗎？”
“他真的很勇敢，他做得很好了，他才不到二十歲，他已經做得很好了！”
好好地在上學，好好地在自愈，待人禮貌，積極向上，對她和他的朋友……什麽都很好，他真的值得很好的一切。
林夏說完就沖了出去，林延追出門，已經不見了林夏的身影。
林延馬上給越焰打了電話，想了想，也沒瞞著，實話實說。
林延說：“兄弟，我一直拿你當妹夫處的，你爸的事……我媽心直口快，說的話你別介意，先找到我妹再說。”
越焰在一中見老師，接到電話，立馬打了輛車，趕往家裏，一邊不停地給林夏發微信，打電話。
無一回應。
“林夏，你在哪兒？”
“發個位置，我來找你，有話我們當面說清楚。”
“林夏？”
……
林夏把手機設置成免打擾，她不想回家，尤其是今天，不想面對媽媽。
十六歲，林夏在確認一件事——
她和越焰躺在一張涼席上，一起看星空時，一切會不會和小時候一樣。
六歲的林夏，八歲的越焰；
十六歲的林夏，十八歲的越焰；
如果說，十六歲和十八歲，對她是個難題。
現在，林夏已經不需要再問這個問題。
十八歲的林夏，二十歲的越焰，是不一樣的。
很多話不能再說，很多事，在大人們的眼裏，已經有了別的意思。
時間戰無不勝，它摧毀了年少的懵懂和無畏，讓人變得恐懼、仿徨、猶豫。
她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膽小鬼。
他們永遠不能和以前一樣。
37
十六歲的林夏，受了委屈能夠趴在越焰背上哭；可十八歲的林夏，心情不好時，一個人待在安靜的屋子裏，會讓她覺得更難過。
她在越焰的微博動態裏，留言——我好像做不到你那樣勇敢。
從家裏跑出來後，林夏沿著商業街往前走，去了以前喜歡去吃的一家魚莊。
老板和老板娘都是重慶人，他們做的魚又麻又辣，林夏吃不了太辣，又饞這家魚的味道。
林夏和越焰來這裏吃過幾次飯，每次越焰吃完火鍋，她總笑話他：“辣到眼淚汪汪的，像被人欺負了的小媳婦兒。”
林夏不喜歡哭，討厭自己哭。
大多時候，她覺得委屈了，就會去吃很辣很辣的東西。
關於眼淚，只要流出來就表示宣洩過了，至於用什麽方式，她不在乎。
林夏進了店，找地方坐下，點了一個中份的魚火鍋，又膽子很大地點了啤酒。
她拿著小碗去調蘸醬，看到辣的就舀一勺，最後她的調料碗裏紅紅的，全是辣醬和麻醬。
湯鍋端上來後，林夏把所有的配菜一股腦兒倒了進去。
眼前熱氣騰騰，肉和蔬菜在滾燙的鍋裏翻滾。
林夏盯著它們，熟了的就全夾出來，蘸上厚厚的麻辣醬，然後全部塞進嘴裏。
她辣到舌頭發麻，幾乎都嘗不到菜的原味了，為了緩解辣，又開始大口地灌啤酒。
舌頭在冷熱中煎熬，臉也辣得發麻，仿佛身體麻木了，她的心才不會那麽難受。
一個人吃火鍋是很寂寞的事，所以除非到萬不得已，林夏不會一個人來。吃完火鍋，林夏又去吃了螺螄粉。
林夏是在高考前過完十八歲生日的。
那時候，她們沒放假，越焰打電話來說：“大哥，等小弟回來給你補一個禮物。”
林夏擺擺手說不要，內心還是期待的。
“反正成年了，能喝酒了，我就是要叛逆一次。”
林夏在螺螄粉店，點了一瓶啤酒，她今天不想搭理任何人，只想吃辣和喝酒。
林夏也不知道自己加了多少菜，喝了多少酒，肚子很撐時，走去洗手間，只覺得頭很疼，步伐也有點不穩。
“三杯不過崗，我這是三杯……過不去門檻了……”
林夏傻兮兮地笑，迷迷糊糊地付完賬，步子有點飄，胃裏一陣翻騰。
林夏扶住旁邊的廣告燈箱，幹嘔了幾聲差點吐出來。
她難受地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只覺得連走路都是個問題。
林夏煩躁地抓了抓頭發，掏出手機打電話，她頭腦不是很清醒，通訊錄裏面的幾個名字在她眼前晃來晃去。
號碼撥出去，電話被人接通後，林夏含糊不請地說：“哥哥，來接我。”
對面沈默了一陣。
林夏有點生氣：“哥，我在小河街螺螄粉店……就越焰最討厭的那家，你快來！不然今晚你就要失去你妹了！快點！”
“喝酒了？對面問。
林夏頭疼欲裂，咕嚕了一聲：“少廢話……”
電話很快被掛斷了，林夏說完這句話，越焰就動身了。
越焰掃了一輛小黃車，到了小河街，遠遠就看到街對面一個人，抱著塊廣告燈箱，不停地在晃它。
越焰擡頭看了眼，輕嘆了一口氣。
他擡腳走向她，蹲在她面前，逆著光對還在晃燈箱的林夏笑著說：“大哥，別搖了，燈箱要倒了。”
聽到這個聲音的林夏停住手，擡起頭，看到有人來接她，皺起眉。
越焰朝她伸出手：“起得來嗎？”
她重重地點了點頭，挪動了下身子準備站起來，頭一陣陣地發暈，她扶著燈箱剛支起大半個身子就一頭往地上栽去。
一旁的越焰及時地撈住她，看著她紅彤彤的臉，聞著她身上濃重的酒氣，哭笑不得：“大哥您這麽傷心啊？到底喝了多少？”
“你是誰？壞人，滾……滾開！”林夏推了他一把，想坐在地上。
“地上涼。”
越焰眼疾手快，脫下自己的棉襖，在林夏一屁股坐下來時，把棉襖疊著放在了地上。
林夏坐在棉襖上，防備地看著他，越焰臉上掛著笑，離她一手臂的距離，蹲在她面前，換了一個問題：“還記得自己是誰嗎？”
“我是誰……”
林夏抓了下頭發，仔細地思考著這個問題，她伸出手，看著他，一臉無辜地指著掛滿星星的夜空。
越焰挑眉，笑著問：“仙女啊？”
林夏搖頭：“不，不是……我是光，某個人說，我是他的青春，是他的光。”
“我……比仙女厲害。”她指著天空，再次強調，“比奧特曼都牛。”
越焰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上看，放低了身子，笑了一句。
“嗯，你厲害，你比奧特曼還牛。”
林夏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，累了，抱著膝蓋，腦袋垂著打瞌睡。
“小酒鬼。”越焰目光一頓，溫吞道，“我們回家了。”
林夏感覺有人抓住她的胳膊，然後她像朵一朵雲一樣飄了起來，她在溫暖的夜風中飄動著，鼻尖還能聞到好聞的檸檬香氣。
林夏不禁收了收胳膊，緊抱著那朵薄荷味的雲朵，眼皮一直在打架，她感覺越來越困……
林夏醒來時，是第二天中午。
家裏靜悄悄的林夏腦子裏全是漿糊，後來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床頭上的手機“叮咚”一聲，林夏拿起手機，發現是微博“小賣部老板小越”回覆了她的評論。
——嗯，你可以永遠當膽小鬼。
38
林夏不知道自己喝醉的那晚發生了什麽，爸爸第二天下班，和她聊了很久，意思是以後會尊重她的想法，不幹涉她的任何想法。
媽媽給她把水果端來房間，態度也突然變了，她說：“夏夏，是媽媽不對，你現在是個大人了，很多事我們替你做不了主，有的事，你自己做決定吧。越焰……是個好孩子。”
林延找了個去海邊的廠鍛煉自己，出發前一天，他說：“我兄弟是個好人，你別辜負他。”
林夏覺得莫名其妙，就感覺越焰花了一晚上把他們家的人收買了。
明天晚上有校慶活動，越焰回母校幫忙了，林夏給他發了條微信。
“你是不是買彩票中大獎了？怎麽我感覺我爸我媽我哥……突然間就成你粉絲了。”
某人：“刮刮樂刮出了一百萬，打你賬上了，趁著酒沒醒腦子迷糊，應該還能看到。”
某人：“奧特大哥，明天晚上，記得打扮漂亮點，會有光出現。”
這個神經，林夏說：“怎麽，你又要上臺裝杯了嗎？”
某人：“我用得著？我站在那兒，就是整個晏城最明亮的少年。”
“我yue了，真的，昨天喝大了我看是你吧！”
越焰回了她幾個表情，沒時間聊天了，說她家桌上有個小禮物，先給她預熱的。
林夏跑去餐廳，發現一個用盒子的裝著的鑰匙造型的項鏈。
林夏震驚了：“就這？你給我的畢業加生日禮物？我戴上這個，是不是能去走紅毯啊。”
某人：“不僅如此，還能撬開銀行一百萬的密碼箱。”
“……告辭。”
林夏閑得無聊，打開了一中的貼吧，很震驚地發現之前越焰和她寫的小說被刪除了。
不僅如此，他還弄了個聲明。
“抱歉各位坑友，我發現我還是不適合寫瑪麗蘇，我承認了，故事是我編的，除了人名和標點符合，都是假的。故事結束了，青春不打烊，想知道大結局的，請關註我們明晚晏城一中六十年校慶，故事主角為您揭曉驚天內幕。”
林夏屬實看笑了，她截圖那段話，發給某人：“餵，意思是我一直看了個軟廣是嗎？”
某人：“請關註我們明晚晏城一中六十年校慶，故事主角為您揭曉驚天內幕。”
林夏：“你去垃圾桶待著吧！”
……
一中六十年校慶辦得挺隆重的，邀請了不少近兩年的優秀畢業生，林延沒時間參加，越焰作為高考狀元，惹人註目。
林夏紮了個丸子頭，畫了很淡的妝，穿著小高跟，還是戴上了那枚精致的鑰匙項鏈——她忽然記起自己，那時候垂涎他家鑰匙，說以後要拿根繩拴著掛脖子上的無知話語。
白天是一些領導發言，林夏順便和同學們交流了下感情，說起估分，林夏很有信心。中午吃的自助慘，晚會六點開始。
比起往年的迎新晚會，校慶晚會的檔次還是高了很多。
除了往年的一些常規節目，還邀請了不少十八線女團來助陣，到了最後的環節，是校友節目表演。
林夏有越焰給的VIP貴賓票，坐在了內場的第一排，這一次，越焰告訴了她：“我會唱《晴天》。”
林夏算是把他的底牌掀了：“你是除了這首歌，沒其他歌能拿出手了，是嗎？”
“這都被你知道了，不愧是我大哥。”
幾個節目過後，現在的氣氛嗨到了極致。
“接下來出場的同學，不僅是我們一中論壇和貼吧的風雲人物，還是去年的高考狀元。”主持人握著話筒。
現在很多人在喊：“越焰！越焰！焰神！”
林夏沒忍住笑了，給後臺的他發了條微信：“怎麽有人是來開個人演唱會的啊？”
某人：“嗯，我們男明星出場，是這樣的，其實那些人都是我找的托兒，三百一天。”
林夏：“給我轉三百，我給你當。”
某人：“舉燈牌行嗎？”
[某人向你發起轉賬三百]
“行啊。”林夏怕他撤回，火速地收款，這時候，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人，剛好來發燈牌，大部分是“母校生日快樂的。”
發到林夏手上的……焰神娶我？
好中二，好有病的燈牌，誰想的啊！
林夏尷尬到腳指頭摳地，想跟人換一個，左右都是男生。
某人：“微信提示，橘子汽水已收款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
林夏發現沒人註意她，掏出一個口罩戴上，顫抖地把燈牌舉起來。
好想死……
像是三年前那樣，有負責內務、布置會場的同學，把話筒、鋼琴搬上舞臺。
畫面重現。
燈光暗下來，一個穿著短袖、牛仔褲的少年從後臺出現在舞臺上。
“今天清理衣櫃，看到一件林夏送的短袖。媽媽過世那年，我得了自閉癥，她送了我一件定制短袖給我加油打氣，我肯定是被醜哭的。”
“越焰哥哥，這是我畫的小賣部，做成短袖送給你啦！你媽媽不是留下了一個小賣部，只要你一直開著它，你媽媽的希望就一直在。就算某天小賣部倒閉了，我也會陪著你哦！”
……
舞臺燈光投射下來，林夏的耳畔和腦海裏充斥著尖叫和誇張的呼喊聲。
林夏朝舞臺上看過去。
時間好像從未流逝過。
那個少年抱著一束花和一個很大的禮物盒，隔著洶湧的人群和嘈雜的人聲，目光始終定在她身上，琉璃似的淺棕色眸子在燈光的映照下一直帶著笑意。
所有的光打在他身上，他好像在發光。
《晴天》熟悉的音樂前奏聲響起，越焰走到鋼琴面前，放下花和禮物盒，坐下。
舞臺中央的投影，播放的不是《晴天》的MV，而是她和越焰從六歲到現在的照片。
好聽的鋼琴聲音響起，暗了燈的觀眾席，突然一束光從舞臺轉移，打在林夏的身上。
林夏眼裏被光暈縈繞，舉著燈牌的手都在抖。
那個少年和她，全身都被光籠罩著，成為了全場的焦點。
“還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邊
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許我會比較好一點
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
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
……”
越焰唱到這兒，修長的手指忽然猛地在琴鍵上跳躍，換成了《愛夏》的曲子，他側頭看向林夏的方向。
“愛上你第一個夏天
我就想給你整個世界
想帶你一起去冒險
想跟你一起接受考驗 我的愛情並沒有你 想象的善變 只是全都放在心裏面”
……
鋼琴曲戛然而止。
整個會場屏住了呼吸，越焰拿起話筒，站起來，一眼就落地看著林夏。
那束光靜靜地籠罩著林夏，他看到，那個燈牌在微微地顫抖。
“林夏。”
整個會場，久久地回蕩著話筒的聲音，林夏耳朵都快找不到了，整個胸腔只回蕩著他的聲音。
“這些話我曾經只敢在微博上寫出來，我現在想告訴你，不管是六歲、十六歲，還是十八歲的你，你不需要跟別人去爭奇鬥艷，在我心裏，你永遠是最美的夏天。”
“你說的沒錯，小賣部還沒關門，老板的青春怎麽能這麽輕易地結束。我帶著你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，成為了高考狀元，我沒有失約。”
“時至今日，我還是想說，我的人生一開始很爛。以前，很多事對我沒有意義，青春的底色全部因為你，才有了意義。如果問我什麽是青春，我還是會這樣回答。”
“林夏，你是我的青春。”
“我的青春很安靜，沒有那麽轟轟烈烈，可是我有一個媽媽留下來的小賣部，我有很好的朋友和回憶，我有一個很好的林夏。”
……
“林夏，我很喜歡你。不管季節怎麽變 我都想在你身邊，以朋友的身份、或者以戀人的名義。”
“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。”
“在今天這個重要的舞臺上，恭喜我們畢業，畢業快樂，我的女孩。”
話音一落，會場像瘋了一樣，爆發出陣陣尖叫聲和掌聲。
林夏張開嘴，深吸了一口氣，想說什麽，眼淚卻不停地掉了下來。她捂著嘴，腦海中一朵朵煙花炸響，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起來。
是心動啊……是一直就存在的心動。
她喜歡的少年，從來就與她在胸腔保持著共鳴。
林夏是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，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——
少女從座位上站起來，扔下燈牌，裙擺飛揚，一路跑過走道，直接沖上了舞臺，越焰被她撲倒時，腦子還是蒙的。
她以近乎蠻橫的動作抱住他，似乎抱住了一整個夏天。
永遠熾熱的夏天，一切都才開始，他們還要走很遠的路，一起過很多個夏天。
碎碎念念，歲歲年年。
尾聲
校慶活動結束，越焰和林夏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越焰摸著磕破了的唇，氣笑了。
“夏哥，我實在沒想到，你一個猛虎撲食，把我一個一米八二的猛男撲倒了。”
林夏抱著那束花，也無語了：“我真的只是想抱你一下，沒想到絆倒了。”
“平地摔跤，真有你的。”
“一般般啦。”
走了一段，林夏看了眼他一路提著的禮物盒：“裏面是你的一百萬刮刮樂彩票嗎？”
越焰把盒子遞給她：“說實話，本來打算好好表個白，夏哥你太猛，把我的計劃打亂了，禮物回去拆吧。”
林夏哦了一聲。
本來是要去打車的，路過一個街口，越焰突然問：“夏哥，想吃螺螄粉嗎？”
林夏正在研究他的禮物，也沒多想，頭也不擡地說：“好啊。”
在螺螄粉店，越焰點了一份大份的招牌，吃得很暢快，倒是林夏，吃了份小份，結完賬，出門後，嫌棄地看著他。
“你不是說這是馬桶吃的嗎？怎麽突然轉性了？”
越焰眼眸一擡，整個人在陽光下有些肆意張揚，他靠了過來，突然問：“我配嗎？”
林夏啊了一聲，楞了一會兒，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她。
“好心提醒你，以後和男朋友約會，你千萬別吃這東西，不然誰敢跟你接吻？”
“要你管，連螺螄粉都接受不了的男人，不配當我男朋友。”
她似乎是說過一些豪言壯語。
越焰見她的表情，知道她想起來了，立刻後退一步，警惕地盯著他：“太熏了，你竟然還想……你惡不惡心啊，別過來啊，我報警了。”
他將她逼到了一個角落，唇靠了過來，林夏簡直受不了，痛恨她以前怎麽會喜歡吃這個鬼東西。
她閉上眼睛，氣呼呼地喊道：“夠了夠了夠了，配，配還不行嗎？男朋友這種狗/東西，除了你還能是誰啊！”
越焰手撐在墻上，低頭看著她：“夏哥這是答應了？”
“答應了！答應了！你離我遠一點！”林夏捏著鼻子，把他推開了些，她發誓，一定要戒掉這玩意兒。
越焰輕笑：“好的，女朋友。”
少年像是個偷到了寶藏的小偷，像是想象過無數次的那樣，牽起了她的手：“一起回家。”
林夏回到家，把那個大禮物盒子放桌上，拿起剪刀把帶子剪了，看到裏面的作品，驚艷到了。
越焰做了一個小賣部的木工模型，主體和很多物件都是一比一還原。
小賣部裏面的零食竟然是迷你版，還能吃，外面是那棵榕樹，榕樹下擺放著一張涼席，上面坐著兩個小人。
“咦，這是什麽？”
林夏拿起小人，發現小男孩的小人胸口有個鎖孔。
林夏眼睛亮了一下，幾乎是一下反應過來，取下脖子上的鑰匙。
哢噠一聲，小男孩胸口的機關啟動，裏面彈出來一個愛心形狀的紙條。
林夏拿著那顆愛心，還沒拆，某人發來了微信。
某人：“在拆禮物了？”
林夏順手把某人的備註改成了男朋友，回覆他。
“大手筆啊，這是順便去學了木工？”
男朋友：“嗯，不是想知道我的夢想？自己找吧，女朋友，你那麽聰明。”
林夏拆開那顆愛心，還是很老套的寫紙條。
我的夢想，只有一個。
——零食滿屋，娶你回家。
高考成績出來後，林夏考的比想象的好，她幾乎是毫不猶豫，填了越焰的學校。
暑假的時候，林夏報了一個興趣班，終於把《晴天》的鋼琴曲學會了。
她錄了一段給越焰聽。
“好聽嗎？”
男朋友：“是學會了，終於不是學廢了。”
越焰暑假在海城做兼職，回到宿舍已經很晚，林夏和他聊天時間不多。三胖考上了三本，九月開學前，他哭哭啼啼地了北方的學校。
林夏收到了錄取通知書，等到報到那天，她買了一張票，搭上了去海城的高鐵。
高鐵站人來人往，她一眼就認出了越焰。
她的男朋友，舉著她在校慶活動那樣的燈牌，站在人潮洶湧的出站口。
燈牌很中二，還帶閃光的，寫著幾個大字——
來接我的青春。
他見她拖著行李箱走出來，接過行李箱，牽起她的手：“女朋友，歡迎來到這裏。”
林夏笑的眉眼彎彎：“男朋友，以前說好的，一起去看海吧。”
“好啊，每年都陪你。”
“越焰，我收到一封信，你寄的嗎？”
“什麽信？”
“鷺港來信。”
“寫的什麽。”
“送我一個夏天。”
“哦？也許寄錯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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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林夏看完越焰朋友圈的三分鐘後，他在微信上給她分享了帖子的更新。
講實話，林夏心跳聲一直在耳邊放大，點開鏈接時，她手指都抖了一下。
總覺得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要發生。
……
劇情已經進入到了，林夏和越焰互加微信，林夏在和他打賭，自己不是學渣的地方了。
洗完澡，林夏穿著睡衣，抱著手機撲倒在床上。
她像是和越焰犯倔，也不肯先發微信過去。
晏城的空氣質量挺好，晚上也總能看到星星。林夏背靠著抱枕，從落地窗拉開的布簾看過去，可以看見月亮和大顆的星星。
她打開了微博，看了一會兒，又沿著好友通訊錄推薦的信息搜索越焰的微博號。
盡管林夏想象了許多適合越焰的微博名，但是“網吧老板小越”這個昵稱還是雷到她了。
林夏不怎麽發微信朋友圈吐槽，卻喜歡在微博上發些有的沒的。
以至於她的微博動態，整個就是她這幾年來的成長史。
她點開越焰的主頁，想偷偷看一下他的動態。
林夏有點犯困，順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，一邊喝水一邊在他的主頁往下滑著。
基本都是一些鏈接分享，有的是書，有的是歌，有的是球賽……沒什麽好看的。
林夏手越滑越快，不小點就點了關註。
“噗——喀喀……喀喀……”
不知道是不是林夏眼睛出問題了，她前一秒關註完，頁面上竟然顯示了“互相關註”。
林夏震驚得瞌睡都醒了，她坐直身子，不敢相信地瞪著手機。
越焰不可能是在她剛手滑時關註的她，眼前的一切只說明了一件事，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關註了她。
林夏受到了驚嚇了。
她手忙腳亂地去翻自己的粉絲，大部分都是僵屍粉，所以她從沒註意過有哪些人，而且因為她關註的人快上千了，她基本也看不到好友的動態。
點開越焰的關註，二十幾個人，少得可憐，而她赫然在他關註的前面位置。
也就是說，在她發神經發動態的時候，越焰都知道。
林夏有點想死，她有一種洗澡時候沒來得及穿衣服，被看光了的羞恥感。
原諒她比喻用得不好，但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。
林夏抓狂地拍打著枕頭，丟臉啊，太丟臉了……
……
“為什麽突然安排一個發現微博的情節？”
林夏看到這裏，皺眉，她忽然覺得不對勁，像是感應到什麽，林夏退出微信，點開了自己的微博。
和故事中的林夏不同，現實中的林夏，很少發微博。
林夏在搜索欄，輸入“網吧”兩個字，想了想，又刪掉，輸入——小賣部老板小越。
跳出來幾個相似的人，林夏一下就找到了和越焰朋友圈背景圖一樣頭像的。
微博存在的時間有很多年了。
林夏掃了眼動態，最早的都是兩年前的，轉發偏多，都是一些劇名電影推薦。
她忽然想起，有一段時間，她一直問他推薦劇和電影。
林夏刷選了下原創動態，幾乎是看到那些動態時，她就知道自己找到了想看的東西。
……
“今天清理衣櫃，看到一件林夏送的短袖。媽媽過世那年，我得了自閉癥，她送了我一件定制短袖給我加油打氣，我肯定是被醜哭的。”
“他又去賭了，他已經不是我爸了。”
“你說，所有的雨都會停的，是的，因為有你，我的世界開始天晴。”
“她說，我是一個閃閃發光的人，她錯了，她才是那束光。”
……
“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“你喜歡什麽樣的人？我今天問她，她說學習優秀的，哦，優秀而已，就這？”
“光終於打在了我身上，可我還是配不上她。她那麽好，我擁有的人生，太爛了。太爛了太爛了……”
……
“林夏，是你，讓我成為了一道光。因為喜歡你，我努力成為一道光。我不想放棄，我一定會變得勇敢，足夠與你並肩。”
……
“我沒有轟轟烈烈的青春，可是我有一個很好的林夏。”
“很多事對我是沒意義的，青春的底色全部因為你，才有了意義，如果問我什麽是青春……林夏，你才是我的青春。”
……
“小賣部還沒關門，老板的青春怎麽能這麽輕易地結束呢。大學霸，十八歲生日快樂哦！帶著我送你的鋼筆，一定一定要成為高考狀元哦！”
“是真的。”
——林夏，你才是我的青春。
36
林夏看完那些動態，確定那個賬號已經兩年沒有更新過，想了很久，在其中一條留了言。
期末考後，寒假到來。
越焰今年沒有在她家過年，他說在做兼職。
除夕夜，林夏給他發了句：“新年快樂鴨！”
越焰給她回了一個視頻電話，畫面比較嚴肅，墻壁上寫著——坦白從寬，抗拒從嚴。
少年挑眉，輕笑道：“夏哥，來，給你欣賞一下肖申克的救贖國內版。”
林夏敷衍地笑了一下，內心莫名其妙地疼了起來——越焰在派出所看望越國平。
兩人聊了一會兒，林夏心情覆雜。
她在想，眼前的這個意氣風華的少年，他真的很好，值得最好的一切。
過了年後，時間變得越來越緊張。
二月初雪消融，高三的教室還籠罩著緊張的氣氛。放假回家的學生越來越少，大家爭分奪秒地開始最後的沖刺。
掛在黑板上周圍的日歷，越撕越少，最後只剩下薄薄的一張。
蟬鳴聲將夏天拉得很長，可高考卻轉眼就到。
考場早就布置出來了，林夏運氣不錯，就在本校的考場。這兩天，林光華和林延去了一趟學校，幫林夏把行李搬回家了。
林夏之前是走讀生，高三為了多點時間學習，申請了住校。更多的原因……或許是越焰和林延上大學了，放假回家也很無聊。
方麗專門請了三天假，像是給林延備考那樣，研究營養食譜，林光華經常叫她不要給孩子吃出病來。
考試前一晚，越焰給她打來視頻電話。
“夏哥，別緊張，就和平時一樣，當作是隨堂考，高考狀元給你加油打氣，你沒問題的，等你的升學宴。”
林夏挑挑眉：“禮物，說好的哦！”
林延和三胖分別也給林夏發微信，大家互相加油，直到入睡前，林夏還在心裏覺得：“一切都很好，”
送考那天，林夏坐林光華的小車去的，她像往常那樣去了一中，走過三年的小道，過安檢，對準考證，進教室，坐在座位上。
考試內，只聽見時針走動和監考老師的提示聲。
林夏握著筆，暗自說了句“加油”，她驚訝於自己的平靜，好像是知道自己不會考砸。
結束兩天的考試，林夏只感覺做了一場夢。
他們本來有畢業聚會的，剛好遇上六十年校慶，班主任說幹脆畢業晚會和校慶一塊兒辦。
到時候，學校還會邀請優秀的學長學姐回校。
越焰是在林夏考完第二天回家的，他是校方邀請的學生之一。
他回來只跟林夏說了一聲，說要去去一趟母校。
晚上的時候，林夏聽到爸媽在小聲爭吵，意思是媽媽覺得越焰成年了，不應該再和他們家走這麽近。
林光華質問：“都是孩子，你分那麽清幹什麽？”
方麗似乎是忍無可忍，終於吼出了心聲：“高考前，我聽他和阿延打電話了，他喜歡咱們家夏夏，他喜歡夏夏你知道嗎？”
“我和你都是好單位的體面人，可是他家…他家，你以後要和吃過牢飯的人結親家嗎？”
林光華被吼得沒話說了，長長地嘆息了一聲。
林夏趴在門邊上，忽然就懂了，越焰在微博上那句——我擁有的人生，太爛了……
他的人生，是被太多媽媽這種想法的人影響著，無法得見晴天。
忽然一下就懂了，以前媽媽執意要她回家的真實想法，媽媽的想法沒錯，可越焰錯了嗎？
林夏沖出去，哭著對媽媽說：“越焰做錯了什麽？他一直很好，國平叔的錯，為什麽總是要算到他頭上，他承擔的還不夠嗎？不夠嗎？”
“他真的很勇敢，他做得很好了，他才不到二十歲，他已經做得很好了！”
好好地在上學，好好地在自愈，待人禮貌，積極向上，對她和他的朋友……什麽都很好，他真的值得很好的一切。
林夏說完就沖了出去，林延追出門，已經不見了林夏的身影。
林延馬上給越焰打了電話，想了想，也沒瞞著，實話實說。
林延說：“兄弟，我一直拿你當妹夫處的，你爸的事……我媽心直口快，說的話你別介意，先找到我妹再說。”
越焰在一中見老師，接到電話，立馬打了輛車，趕往家裏，一邊不停地給林夏發微信，打電話。
無一回應。
“林夏，你在哪兒？”
“發個位置，我來找你，有話我們當面說清楚。”
“林夏？”
……
林夏把手機設置成免打擾，她不想回家，尤其是今天，不想面對媽媽。
十六歲，林夏在確認一件事——
她和越焰躺在一張涼席上，一起看星空時，一切會不會和小時候一樣。
六歲的林夏，八歲的越焰；
十六歲的林夏，十八歲的越焰；
如果說，十六歲和十八歲，對她是個難題。
現在，林夏已經不需要再問這個問題。
十八歲的林夏，二十歲的越焰，是不一樣的。
很多話不能再說，很多事，在大人們的眼裏，已經有了別的意思。
時間戰無不勝，它摧毀了年少的懵懂和無畏，讓人變得恐懼、仿徨、猶豫。
她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膽小鬼。
他們永遠不能和以前一樣。
37
十六歲的林夏，受了委屈能夠趴在越焰背上哭；可十八歲的林夏，心情不好時，一個人待在安靜的屋子裏，會讓她覺得更難過。
她在越焰的微博動態裏，留言——我好像做不到你那樣勇敢。
從家裏跑出來後，林夏沿著商業街往前走，去了以前喜歡去吃的一家魚莊。
老板和老板娘都是重慶人，他們做的魚又麻又辣，林夏吃不了太辣，又饞這家魚的味道。
林夏和越焰來這裏吃過幾次飯，每次越焰吃完火鍋，她總笑話他：“辣到眼淚汪汪的，像被人欺負了的小媳婦兒。”
林夏不喜歡哭，討厭自己哭。
大多時候，她覺得委屈了，就會去吃很辣很辣的東西。
關於眼淚，只要流出來就表示宣洩過了，至於用什麽方式，她不在乎。
林夏進了店，找地方坐下，點了一個中份的魚火鍋，又膽子很大地點了啤酒。
她拿著小碗去調蘸醬，看到辣的就舀一勺，最後她的調料碗裏紅紅的，全是辣醬和麻醬。
湯鍋端上來後，林夏把所有的配菜一股腦兒倒了進去。
眼前熱氣騰騰，肉和蔬菜在滾燙的鍋裏翻滾。
林夏盯著它們，熟了的就全夾出來，蘸上厚厚的麻辣醬，然後全部塞進嘴裏。
她辣到舌頭發麻，幾乎都嘗不到菜的原味了，為了緩解辣，又開始大口地灌啤酒。
舌頭在冷熱中煎熬，臉也辣得發麻，仿佛身體麻木了，她的心才不會那麽難受。
一個人吃火鍋是很寂寞的事，所以除非到萬不得已，林夏不會一個人來。吃完火鍋，林夏又去吃了螺螄粉。
林夏是在高考前過完十八歲生日的。
那時候，她們沒放假，越焰打電話來說：“大哥，等小弟回來給你補一個禮物。”
林夏擺擺手說不要，內心還是期待的。
“反正成年了，能喝酒了，我就是要叛逆一次。”
林夏在螺螄粉店，點了一瓶啤酒，她今天不想搭理任何人，只想吃辣和喝酒。
林夏也不知道自己加了多少菜，喝了多少酒，肚子很撐時，走去洗手間，只覺得頭很疼，步伐也有點不穩。
“三杯不過崗，我這是三杯……過不去門檻了……”
林夏傻兮兮地笑，迷迷糊糊地付完賬，步子有點飄，胃裏一陣翻騰。
林夏扶住旁邊的廣告燈箱，幹嘔了幾聲差點吐出來。
她難受地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只覺得連走路都是個問題。
林夏煩躁地抓了抓頭發，掏出手機打電話，她頭腦不是很清醒，通訊錄裏面的幾個名字在她眼前晃來晃去。
號碼撥出去，電話被人接通後，林夏含糊不請地說：“哥哥，來接我。”
對面沈默了一陣。
林夏有點生氣：“哥，我在小河街螺螄粉店……就越焰最討厭的那家，你快來！不然今晚你就要失去你妹了！快點！”
“喝酒了？對面問。
林夏頭疼欲裂，咕嚕了一聲：“少廢話……”
電話很快被掛斷了，林夏說完這句話，越焰就動身了。
越焰掃了一輛小黃車，到了小河街，遠遠就看到街對面一個人，抱著塊廣告燈箱，不停地在晃它。
越焰擡頭看了眼，輕嘆了一口氣。
他擡腳走向她，蹲在她面前，逆著光對還在晃燈箱的林夏笑著說：“大哥，別搖了，燈箱要倒了。”
聽到這個聲音的林夏停住手，擡起頭，看到有人來接她，皺起眉。
越焰朝她伸出手：“起得來嗎？”
她重重地點了點頭，挪動了下身子準備站起來，頭一陣陣地發暈，她扶著燈箱剛支起大半個身子就一頭往地上栽去。
一旁的越焰及時地撈住她，看著她紅彤彤的臉，聞著她身上濃重的酒氣，哭笑不得：“大哥您這麽傷心啊？到底喝了多少？”
“你是誰？壞人，滾……滾開！”林夏推了他一把，想坐在地上。
“地上涼。”
越焰眼疾手快，脫下自己的棉襖，在林夏一屁股坐下來時，把棉襖疊著放在了地上。
林夏坐在棉襖上，防備地看著他，越焰臉上掛著笑，離她一手臂的距離，蹲在她面前，換了一個問題：“還記得自己是誰嗎？”
“我是誰……”
林夏抓了下頭發，仔細地思考著這個問題，她伸出手，看著他，一臉無辜地指著掛滿星星的夜空。
越焰挑眉，笑著問：“仙女啊？”
林夏搖頭：“不，不是……我是光，某個人說，我是他的青春，是他的光。”
“我……比仙女厲害。”她指著天空，再次強調，“比奧特曼都牛。”
越焰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上看，放低了身子，笑了一句。
“嗯，你厲害，你比奧特曼還牛。”
林夏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，累了，抱著膝蓋，腦袋垂著打瞌睡。
“小酒鬼。”越焰目光一頓，溫吞道，“我們回家了。”
林夏感覺有人抓住她的胳膊，然後她像朵一朵雲一樣飄了起來，她在溫暖的夜風中飄動著，鼻尖還能聞到好聞的檸檬香氣。
林夏不禁收了收胳膊，緊抱著那朵薄荷味的雲朵，眼皮一直在打架，她感覺越來越困……
林夏醒來時，是第二天中午。
家裏靜悄悄的林夏腦子裏全是漿糊，後來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。
床頭上的手機“叮咚”一聲，林夏拿起手機，發現是微博“小賣部老板小越”回覆了她的評論。
——嗯，你可以永遠當膽小鬼。
38
林夏不知道自己喝醉的那晚發生了什麽，爸爸第二天下班，和她聊了很久，意思是以後會尊重她的想法，不幹涉她的任何想法。
媽媽給她把水果端來房間，態度也突然變了，她說：“夏夏，是媽媽不對，你現在是個大人了，很多事我們替你做不了主，有的事，你自己做決定吧。越焰……是個好孩子。”
林延找了個去海邊的廠鍛煉自己，出發前一天，他說：“我兄弟是個好人，你別辜負他。”
林夏覺得莫名其妙，就感覺越焰花了一晚上把他們家的人收買了。
明天晚上有校慶活動，越焰回母校幫忙了，林夏給他發了條微信。
“你是不是買彩票中大獎了？怎麽我感覺我爸我媽我哥……突然間就成你粉絲了。”
某人：“刮刮樂刮出了一百萬，打你賬上了，趁著酒沒醒腦子迷糊，應該還能看到。”
某人：“奧特大哥，明天晚上，記得打扮漂亮點，會有光出現。”
這個神經，林夏說：“怎麽，你又要上臺裝杯了嗎？”
某人：“我用得著？我站在那兒，就是整個晏城最明亮的少年。”
“我yue了，真的，昨天喝大了我看是你吧！”
越焰回了她幾個表情，沒時間聊天了，說她家桌上有個小禮物，先給她預熱的。
林夏跑去餐廳，發現一個用盒子的裝著的鑰匙造型的項鏈。
林夏震驚了：“就這？你給我的畢業加生日禮物？我戴上這個，是不是能去走紅毯啊。”
某人：“不僅如此，還能撬開銀行一百萬的密碼箱。”
“……告辭。”
林夏閑得無聊，打開了一中的貼吧，很震驚地發現之前越焰和她寫的小說被刪除了。
不僅如此，他還弄了個聲明。
“抱歉各位坑友，我發現我還是不適合寫瑪麗蘇，我承認了，故事是我編的，除了人名和標點符合，都是假的。故事結束了，青春不打烊，想知道大結局的，請關註我們明晚晏城一中六十年校慶，故事主角為您揭曉驚天內幕。”
林夏屬實看笑了，她截圖那段話，發給某人：“餵，意思是我一直看了個軟廣是嗎？”
某人：“請關註我們明晚晏城一中六十年校慶，故事主角為您揭曉驚天內幕。”
林夏：“你去垃圾桶待著吧！”
……
一中六十年校慶辦得挺隆重的，邀請了不少近兩年的優秀畢業生，林延沒時間參加，越焰作為高考狀元，惹人註目。
林夏紮了個丸子頭，畫了很淡的妝，穿著小高跟，還是戴上了那枚精致的鑰匙項鏈——她忽然記起自己，那時候垂涎他家鑰匙，說以後要拿根繩拴著掛脖子上的無知話語。
白天是一些領導發言，林夏順便和同學們交流了下感情，說起估分，林夏很有信心。中午吃的自助慘，晚會六點開始。
比起往年的迎新晚會，校慶晚會的檔次還是高了很多。
除了往年的一些常規節目，還邀請了不少十八線女團來助陣，到了最後的環節，是校友節目表演。
林夏有越焰給的VIP貴賓票，坐在了內場的第一排，這一次，越焰告訴了她：“我會唱《晴天》。”
林夏算是把他的底牌掀了：“你是除了這首歌，沒其他歌能拿出手了，是嗎？”
“這都被你知道了，不愧是我大哥。”
幾個節目過後，現在的氣氛嗨到了極致。
“接下來出場的同學，不僅是我們一中論壇和貼吧的風雲人物，還是去年的高考狀元。”主持人握著話筒。
現在很多人在喊：“越焰！越焰！焰神！”
林夏沒忍住笑了，給後臺的他發了條微信：“怎麽有人是來開個人演唱會的啊？”
某人：“嗯，我們男明星出場，是這樣的，其實那些人都是我找的托兒，三百一天。”
林夏：“給我轉三百，我給你當。”
某人：“舉燈牌行嗎？”
[某人向你發起轉賬三百]
“行啊。”林夏怕他撤回，火速地收款，這時候，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人，剛好來發燈牌，大部分是“母校生日快樂的。”
發到林夏手上的……焰神娶我？
好中二，好有病的燈牌，誰想的啊！
林夏尷尬到腳指頭摳地，想跟人換一個，左右都是男生。
某人：“微信提示，橘子汽水已收款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
林夏發現沒人註意她，掏出一個口罩戴上，顫抖地把燈牌舉起來。
好想死……
像是三年前那樣，有負責內務、布置會場的同學，把話筒、鋼琴搬上舞臺。
畫面重現。
燈光暗下來，一個穿著短袖、牛仔褲的少年從後臺出現在舞臺上。
“今天清理衣櫃，看到一件林夏送的短袖。媽媽過世那年，我得了自閉癥，她送了我一件定制短袖給我加油打氣，我肯定是被醜哭的。”
“越焰哥哥，這是我畫的小賣部，做成短袖送給你啦！你媽媽不是留下了一個小賣部，只要你一直開著它，你媽媽的希望就一直在。就算某天小賣部倒閉了，我也會陪著你哦！”
……
舞臺燈光投射下來，林夏的耳畔和腦海裏充斥著尖叫和誇張的呼喊聲。
林夏朝舞臺上看過去。
時間好像從未流逝過。
那個少年抱著一束花和一個很大的禮物盒，隔著洶湧的人群和嘈雜的人聲，目光始終定在她身上，琉璃似的淺棕色眸子在燈光的映照下一直帶著笑意。
所有的光打在他身上，他好像在發光。
《晴天》熟悉的音樂前奏聲響起，越焰走到鋼琴面前，放下花和禮物盒，坐下。
舞臺中央的投影，播放的不是《晴天》的MV，而是她和越焰從六歲到現在的照片。
好聽的鋼琴聲音響起，暗了燈的觀眾席，突然一束光從舞臺轉移，打在林夏的身上。
林夏眼裏被光暈縈繞，舉著燈牌的手都在抖。
那個少年和她，全身都被光籠罩著，成為了全場的焦點。
“還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邊
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許我會比較好一點
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
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
……”
越焰唱到這兒，修長的手指忽然猛地在琴鍵上跳躍，換成了《愛夏》的曲子，他側頭看向林夏的方向。
“愛上你第一個夏天
我就想給你整個世界
想帶你一起去冒險
想跟你一起接受考驗 我的愛情並沒有你 想象的善變 只是全都放在心裏面”
……
鋼琴曲戛然而止。
整個會場屏住了呼吸，越焰拿起話筒，站起來，一眼就落地看著林夏。
那束光靜靜地籠罩著林夏，他看到，那個燈牌在微微地顫抖。
“林夏。”
整個會場，久久地回蕩著話筒的聲音，林夏耳朵都快找不到了，整個胸腔只回蕩著他的聲音。
“這些話我曾經只敢在微博上寫出來，我現在想告訴你，不管是六歲、十六歲，還是十八歲的你，你不需要跟別人去爭奇鬥艷，在我心裏，你永遠是最美的夏天。”
“你說的沒錯，小賣部還沒關門，老板的青春怎麽能這麽輕易地結束。我帶著你送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，成為了高考狀元，我沒有失約。”
“時至今日，我還是想說，我的人生一開始很爛。以前，很多事對我沒有意義，青春的底色全部因為你，才有了意義。如果問我什麽是青春，我還是會這樣回答。”
“林夏，你是我的青春。”
“我的青春很安靜，沒有那麽轟轟烈烈，可是我有一個媽媽留下來的小賣部，我有很好的朋友和回憶，我有一個很好的林夏。”
……
“林夏，我很喜歡你。不管季節怎麽變 我都想在你身邊，以朋友的身份、或者以戀人的名義。”
“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。”
“在今天這個重要的舞臺上，恭喜我們畢業，畢業快樂，我的女孩。”
話音一落，會場像瘋了一樣，爆發出陣陣尖叫聲和掌聲。
林夏張開嘴，深吸了一口氣，想說什麽，眼淚卻不停地掉了下來。她捂著嘴，腦海中一朵朵煙花炸響，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起來。
是心動啊……是一直就存在的心動。
她喜歡的少年，從來就與她在胸腔保持著共鳴。
林夏是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，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——
少女從座位上站起來，扔下燈牌，裙擺飛揚，一路跑過走道，直接沖上了舞臺，越焰被她撲倒時，腦子還是蒙的。
她以近乎蠻橫的動作抱住他，似乎抱住了一整個夏天。
永遠熾熱的夏天，一切都才開始，他們還要走很遠的路，一起過很多個夏天。
碎碎念念，歲歲年年。
尾聲
校慶活動結束，越焰和林夏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越焰摸著磕破了的唇，氣笑了。
“夏哥，我實在沒想到，你一個猛虎撲食，把我一個一米八二的猛男撲倒了。”
林夏抱著那束花，也無語了：“我真的只是想抱你一下，沒想到絆倒了。”
“平地摔跤，真有你的。”
“一般般啦。”
走了一段，林夏看了眼他一路提著的禮物盒：“裏面是你的一百萬刮刮樂彩票嗎？”
越焰把盒子遞給她：“說實話，本來打算好好表個白，夏哥你太猛，把我的計劃打亂了，禮物回去拆吧。”
林夏哦了一聲。
本來是要去打車的，路過一個街口，越焰突然問：“夏哥，想吃螺螄粉嗎？”
林夏正在研究他的禮物，也沒多想，頭也不擡地說：“好啊。”
在螺螄粉店，越焰點了一份大份的招牌，吃得很暢快，倒是林夏，吃了份小份，結完賬，出門後，嫌棄地看著他。
“你不是說這是馬桶吃的嗎？怎麽突然轉性了？”
越焰眼眸一擡，整個人在陽光下有些肆意張揚，他靠了過來，突然問：“我配嗎？”
林夏啊了一聲，楞了一會兒，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她。
“好心提醒你，以後和男朋友約會，你千萬別吃這東西，不然誰敢跟你接吻？”
“要你管，連螺螄粉都接受不了的男人，不配當我男朋友。”
她似乎是說過一些豪言壯語。
越焰見她的表情，知道她想起來了，立刻後退一步，警惕地盯著他：“太熏了，你竟然還想……你惡不惡心啊，別過來啊，我報警了。”
他將她逼到了一個角落，唇靠了過來，林夏簡直受不了，痛恨她以前怎麽會喜歡吃這個鬼東西。
她閉上眼睛，氣呼呼地喊道：“夠了夠了夠了，配，配還不行嗎？男朋友這種狗/東西，除了你還能是誰啊！”
越焰手撐在墻上，低頭看著她：“夏哥這是答應了？”
“答應了！答應了！你離我遠一點！”林夏捏著鼻子，把他推開了些，她發誓，一定要戒掉這玩意兒。
越焰輕笑：“好的，女朋友。”
少年像是個偷到了寶藏的小偷，像是想象過無數次的那樣，牽起了她的手：“一起回家。”
林夏回到家，把那個大禮物盒子放桌上，拿起剪刀把帶子剪了，看到裏面的作品，驚艷到了。
越焰做了一個小賣部的木工模型，主體和很多物件都是一比一還原。
小賣部裏面的零食竟然是迷你版，還能吃，外面是那棵榕樹，榕樹下擺放著一張涼席，上面坐著兩個小人。
“咦，這是什麽？”
林夏拿起小人，發現小男孩的小人胸口有個鎖孔。
林夏眼睛亮了一下，幾乎是一下反應過來，取下脖子上的鑰匙。
哢噠一聲，小男孩胸口的機關啟動，裏面彈出來一個愛心形狀的紙條。
林夏拿著那顆愛心，還沒拆，某人發來了微信。
某人：“在拆禮物了？”
林夏順手把某人的備註改成了男朋友，回覆他。
“大手筆啊，這是順便去學了木工？”
男朋友：“嗯，不是想知道我的夢想？自己找吧，女朋友，你那麽聰明。”
林夏拆開那顆愛心，還是很老套的寫紙條。
我的夢想，只有一個。
——零食滿屋，娶你回家。
高考成績出來後，林夏考的比想象的好，她幾乎是毫不猶豫，填了越焰的學校。
暑假的時候，林夏報了一個興趣班，終於把《晴天》的鋼琴曲學會了。
她錄了一段給越焰聽。
“好聽嗎？”
男朋友：“是學會了，終於不是學廢了。”
越焰暑假在海城做兼職，回到宿舍已經很晚，林夏和他聊天時間不多。三胖考上了三本，九月開學前，他哭哭啼啼地了北方的學校。
林夏收到了錄取通知書，等到報到那天，她買了一張票，搭上了去海城的高鐵。
高鐵站人來人往，她一眼就認出了越焰。
她的男朋友，舉著她在校慶活動那樣的燈牌，站在人潮洶湧的出站口。
燈牌很中二，還帶閃光的，寫著幾個大字——
來接我的青春。
他見她拖著行李箱走出來，接過行李箱，牽起她的手：“女朋友，歡迎來到這裏。”
林夏笑的眉眼彎彎：“男朋友，以前說好的，一起去看海吧。”
“好啊，每年都陪你。”
“越焰，我收到一封信，你寄的嗎？”
“什麽信？”
“鷺港來信。”
“寫的什麽。”
“送我一個夏天。”
“哦？也許寄錯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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